●涂智靖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朱熹的《春日》给人无尽的遐想。我来不及遐想,春日一到,立马冲出楼幢,闯进大自然。
首先来到餐桌的是荠菜,而后是蕨菜、鼠曲草、嫩艾、香椿、竹笋等。我很骄傲地对朋友说:“一年四季,冰箱里,这些东西从没断过。”存下的口粮,时不时煎个蛋、泡个汤,打个牙祭,或在客人面前讨个乖巧。
最早对荠菜的认知,来自学生时代的一篇课文《挖荠菜》,写的是两代人对荠菜的情感,一边是饥饿年代的“馋丫头”,一边是迁就的现代年轻人。当年只管听老师分析,并不怎么理解其内涵,只是好奇荠菜长啥样?现在想来,像极了此时我和孩子之间两代人不同的心态,我执着找荠菜是想尝鲜,而孩子们纯属可以出门玩,在地里奔跑得欢。
偶然间,亲手采摘并认识了荠菜,吃了用荠菜做馅包的水饺,感受到春天青草的芳香,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荠菜生长于田野、路边,以嫩叶供食。“度娘”说:“荠菜营养价值很高,食用方法多种多样,也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中国自古就采集野生荠菜食用,公元前300年就有荠菜的记载。因其味道鲜美,现已有人工栽培,冬末春初均可食,用来包饺子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周末得闲,一家人带把剪刀、勺子来到郊外寻找荠菜,在路边、在菜地,均能发现它的身影。荠菜这东西说起来也挺奇怪,当你发现它的踪迹时,往往会是一大片,有时个挨着个,密密麻麻的,年年都可以见到它的生长。倘若这个地没有生长,翻遍角落也寻不到它的踪迹。每当节令到来之际,根据之前寻找的经验,我们直扑它的生长营地,蹲点把它连根挖起。事实上,我们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一来是带孩子们融入自然,晒太阳补点钙;二来充实了餐桌上一道菜,美其名曰绿色纯天然,娱乐与实惠两不误。每次出行或多或少都能收获一些,趁新鲜煎个蛋、包点水饺,讨好着孩子多吃一点,换种方式补充点维生素,多余的则冻在冰箱,想吃时拿出一团直接上桌。
这两年,有朋友送来了香椿芽,我又盯上了长在枝头上的这份香爽,带着长竿到乡间一阵好找。按熟人提供的方位,我找到了其中的一株香椿。椿树长在岸边,我在岸上,刚好够得着,没费多少力气,压弯枝条,兴高采烈地摘了起来。毕竟是初次采摘,担心弄错了,拿起“形色识花”一阵搜寻。这下长知识了,原来香椿还有红香椿、绿香椿的区别。我采摘的是绿香椿,没有“图说”里描绘的紫红色。二者皆可食,相比之下,绿香椿叶片呈现翠绿色,色泽鲜亮,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叶片质地较薄,较市面的红香椿含油脂较少,口感更为清爽,带有淡淡的清香。看来采对了!
在后来的搜山中,我发现的全都是绿香椿,有的植株达二三十米高,很可惜,我的5米高竿根本够不着。而且,这些椿儿为了保护自己,只在枝头的顶端长出那么点绿,枝干上却长出粗壮的刺疙瘩,你别想攀着它上去。想馋它那点香与鲜,除非砍了它,或折了它的枝。难怪人们迁就它的秉性,改为人工种植,一支就一个芽头,论两卖,还得弄两个鸡蛋,衬托着它的香,让你欲罢不能。
物资匮乏年代,这些时鲜也许真的是珍馐。母亲说:“大饥荒那些年,肚子真的饿极了,山苍子叶都捋来吃。”那时候,牛能吃、兔子能吃的都弄来吃了。现在日子好过了,肚子有油水了,这些曾是充饥的树叶杂草,反成为城里餐桌上的珍品,“糠菜”成了美食。“夹一点尝鲜尚好。”母亲笑话我们。小时候我们垂涎欲滴的鸡鸭鱼肉,现在的孩子们一点也不在意,称没有什么好吃的,似乎只对汉堡炸鸡兴趣。父母们抓破头皮,寻思还能弄点什么取悦孩子。趁春时,采摘这些时鲜,我多少有点这份标新立异的心思。
“五一”期间,教学任务繁重的妻子寻了个好天气,特意陪我去采春茶。她说:“采茶这件事,我很愿意陪你上山。”因为身在茶乡,她父亲做茶、母亲采茶,自己的学费来自采茶的工钱,成长离不开茶,对茶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所以放任我把套房当作了“茶作坊”。对我上山采摘之事,她总是备好衣物,带足粮草,随我同行,不会让我落单。
“风拂草绿鸟争鸣,雨润枝青燕归来。”春天里,草长莺飞,地满物丰。我们寻荠攀椿、拗蕨挖笋、采茶摘莓;孩子们则在阳光下追蝶采花,自得其乐。
徜徉春光,我们收获快乐、收获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