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溪)黄淑华
一张旧照片,勾起满满的回忆。
那年,师范毕业,我被分配到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山村,心里无比委屈,掉了一天的眼泪。小山村离我家约十里路,一天只有一趟班车。路有点陡,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自行车骑不上。学校在山上,要走几百个台阶。第一天报到,老爸送我去,台阶很陡,走走停停,到学校时已是两腿发软。整好房间,一切安顿好,午饭后,老爸回单位了。我心里莫名的落寞,关在房间里,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掉了。
尽管不情愿,但也不敢任性,乖乖听从安排,从此开启我的教学之路。我任五年级班主任兼语文教学,每天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初为人师的那份热情,渐渐替代了失落。
都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一个人,而我爱上这所小学,却是因为一群人。学校十六位老师,除我之外,全是本地人,他们下班后会回家,干点农活或做些家务,但晚上七点都会准时到学校办公。一间大办公室,一人一桌,或备课,或改作业。乡村的夜,很静,时而能听见几声虫鸣蛙叫。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却也是静悄悄的,大家都埋头工作,偶尔有事,也是低声细语,生怕打扰了人家。学校给每个老师都安排了一间房间,晚九点办公结束,大家都住在学校,很少有人回家住。人多,也就少了一份孤独感,这于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初到学校,人生地不熟,是他们,把我当小妹妹一般,给了我许许多多的关爱,如今想来,内心仍是满满的感动。
学校有菜地,每人分一块,我们集体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第一次听说要种菜,我以为他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后来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在挖菜地时,帮忙把分到我的一块菜地一起挖了。播萝卜种时,两位老师叫上我,他们点穴,我撒种。种子下地后,有人浇水,顺手把我那块地也浇了;有人上肥,把我的那块地也上了。反正,种子撒下后,我就没到菜地看过。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收萝卜时,我那块地的萝卜是最大的。不是老天垂怜,只因众人的热心,让我的那块菜地,得到了更多的照料。我是何等幸运,遇上了这样一群人,他们朴实,热心,默默关怀,从不声张,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是谁帮的忙。
巧莲老师,一位细心又贴心的大姐,我没少在她家蹭饭。只要有好吃的,她都会叫上我。不开心的时候,她会开导我,有困难的时候,她会帮着我。直到现在,如果在街上碰到,她还会关心地问这问那,真是特别暖心。
阿琼姐姐,是我初中时同一届的同学。我们同时来到这所学校,她是幼儿老师。我叫她阿琼姐姐,她叫我淑华姐姐,因为子珏老师的女儿胡炜,叫我们俩姐姐,我们的称呼就这么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依然这样彼此称呼着对方。每次见面,我们总会同时开心地喊出“阿琼姐姐,淑华姐姐”,是不是很有意思?那一年,在那山顶的小学校里,我们相约相伴。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打牌,有时也一起睡觉。我也是她家的常客。
说起打牌,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晚办公结束后,时间还早,五六个人就到房间里打牌。子珏老师夫妻俩都爱玩,加上我们四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就玩上了。一般是三个男的一边,三个女的一边。有时也会耍点小赖,当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子珏老师一说话,她老公就会让着,另外两个男生也不好意思争了。打牌纯属娱乐,谁赢谁输并不重要,玩的就是一个心情。嘻嘻哈哈中,日子也就变得惬意了。
第二年,我调离了这所学校,换了一所离家近点的小学,可以自己骑自行车来回。说真的,我很想继续留在这里,但老爸说,要是不调离,他不再接送我。我在这所学校一年,每个周六,老爸骑摩托车来接我,周日傍晚送我回去,也真难为了老爸。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但记忆里的那些人和事,却清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