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谦/文 黄明生/图
鹅起源于中国,早在新石器时代,先民就成功驯雁为鹅。田螺山遗址出土的雁类遗骨,证实了鹅是由大雁驯化而来,这一遗址被考古界称作“又一个河姆渡”。
古罗马时期,高卢人夜袭卡比托利欧山,惊动了鹅群,鹅群大声报警,引起罗马卫兵的警觉,赶走了入侵者。后来,苏格兰一家威士忌酿酒厂雇鹅看门,杜绝了“黄鼠狼偷鸡”事件的发生。北宋文学家苏轼在《仇池笔记》中说“鹅能却蛇”,但没说清楚咋个“却蛇”法。其实,鹅凶狠蛇狠毒,这两个“狠货”都是“武生”,各有所强,双方实力本来旗鼓相当。但鹅会“叫人”,蛇最怕鹅背后的人,因此鹅能逼蛇撤退。
鹅天生好斗,这种鸭科食草水禽打败了蛇后,就翻脸不认“背后的人”。鹅吃饱闲着没事干,整天招惹人,特别爱欺负小孩子,这我有体会。
儿时,我家住在建瓯城东的钟楼村,小河蜿蜒穿过。河水清幽幽,水面上漂浮着无柄的浮萍,还有花色艳丽的水浮莲。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村里几乎家家养鹅。鹅是合群动物,爱扎堆,鹅在路上碰见同伴,老远就冲过去“拥抱”,管它认识不认识。普天下鹅一家亲,除非争夺配偶权。在钟楼村,每只鹅的身上都有做记号,避免“抱错娃”。
我上小学时,母亲买来一群雏鹅,嘴巴扁扁毛茸茸,十分惹人怜爱。我自告奋勇当“鹅倌”,一放学就跑回家,高高兴兴放鹅去。鹅天性喜水,生来就是游泳健将,雏鹅在小河里尽情游弋,一会儿玩跳水,一会儿玩冲浪。它们一边玩耍,一边伸长脖子捡容易吞咽的浮萍吃,直到肚子撑得圆滚滚,食管塞得满满的,就一个个把头枕在肩窝上,眯起眼睛打盹。
随着个头增大,这群小家伙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一朵小小的浮萍,已不够它们塞牙缝,于是就挑大朵的水浮莲吃,也吃岸边的黑麦草。个把月大的鹅,正是长身体的黄金年龄段,按说是要喂些糠,但我家没有钱买糠,只能靠捡些菜叶来“瓜菜代”。穷人家的鹅,也要学会过紧日子。
钟楼村要分担城区的蔬菜供应任务,菜农收割花椰菜只取花球,甘蓝菜也只要里头白嫩的“卷心”,剥下的绿叶被丢弃在地里。捡来的菜叶给我心爱的鹅群当“点心”。我们一天三餐,它们一天五餐,紧日子换来好日子,鹅群长得飞快,转眼就长成大鹅。
大鹅很凶,一有陌生人靠近,就群起而攻之,拽住人家的裤子不放,扁毛畜生野性不改。有一天,一只掉队的大鹅不去追赶队伍,反去追一个过路的小男孩。偏偏那小男孩生性是个犟牛筋,不但不跑,还迎上去接招,双方对打,“鹅霸”对“倔牛”,我劝都劝不住。
大鹅打架有三招,一啄二扭三扇,有点像京剧武打的程式化。它啄住他的裤腰,扭着脖子往下扯,意图很明显,要让他难堪。他见招拆招,死死提住裤腰破招。它不达目的不罢休,用“大手”扇他小手,分明“大人”欺负小孩。他痛得“哎哟”一声,手一松走光了,当众出丑。
鹅达到目的才收手,回头去找“大部队”。一路上,鹅“曲项向天”阔步走,像拿破仑进凯旋门,一副胜利者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