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亦锋

根据《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2024）》的统计，2023年移动互联网用户人均单日使用时长为435分钟，其中，短视频应用的人均单日使用时长达151分钟。传统的纸质阅读日渐式微，人们的阅读习惯也在逐渐向适应屏幕阅读转化。随着阅读工具和阅读方式的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和大脑处理信息的方式也在发生巨大的变化。面对数字媒介和传统媒介这两种阅读方式，我们应如何应对？玛丽安娜·沃尔夫的《升维阅读》给了我们明确的答案。玛丽安娜·沃尔夫是美国塔夫茨大学儿童发展心理学教授，也是一位散文作家，《华盛顿邮报》称赞她：“说的任何事都具有一定的意义，她真正预言了计算机文化对阅读思维的影响。”

看了《升维阅读》这本书，笔者认为，它具有鲜明的特点——

以独特的方式消解学术著作冷峻严肃的老面孔。学术著作常常以科学性和理论性而著称，内容的深奥和论证的严谨，往往让一般的读者望而生畏。作者为了让读者能够享受阅读这本书的愉悦，以书信体方式来构建全本的框架。全书共有9个章节的内容，作者分别以9封信的方式来编撰内容。在每一个标题之下，作者先引用作家或名人的诗句或名言作为题记，激发人们阅读的兴趣。如，第一封信是《阅读是思维的金丝雀》，作者在标题之下，先引用作家比利·柯林斯的诗句：“每隔几段文字，菲尔丁就恨不得跳出来问：/你还在认真地读吗？/如今，我又一次召唤注意力精灵，/它正站在文字圣殿门口，沉默不语。”每一封信开头的称谓都是“亲爱的读者”，亲切的口吻，消除了作者与读者的距离感。而在信的结尾，作者往往会提示下一封信的主要内容，如第二封信的结尾：“本书的第三封信将告诉你深度阅读脑对文字的理解，无论是从文学还是从生理角度来看，都可能失之偏颇，但这种情况是可以改变的。”这种结尾方式类似于我国古代章回体小说的结构，即“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它巧妙地引导读者继续阅读下一封信的内容。

以新颖的内容为读者打开不同媒介的新样态。作者在第一封信的开头就说：“本书的所有信件是我发出的请柬，邀请你们和我一起去思考和阅读与阅读脑相关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议题。这样的思考会引发你、我、下一代人乃至整个人类认知的巨大改变。”作者开宗明义地表明阅读与思维的关系，尤其是针对下一代的人类。全书以作者研究阅读和文字如何影响人生为主题，着重分析了阅读脑天生的可塑性及其对人类超凡的影响力。作者从现象入手，在自我追问中不断进行科学分析。在数字时代成长起来的孩童和成年人，在获得数字媒体强调的新的认知能力的同时，基于纸质媒介更耗时的大脑认知模式，还能继续发展吗？整日沉溺于数字形式的阅读，日常获得各种数字体验，包括社交媒体和虚拟游戏的经历，是否会阻碍我们形成更耗时的认知机制，从而使我们失去深度阅读所必需的思辨、自省、想象力和同理心？下一代人从小就深受数字媒介的浸染，这是否会影响他们的专注力和深度阅读能力？在作者看来，新的阅读方式给我们带来困境和挑战的同时，也提供了阅读发展的契机，因为数字阅读的影响不全是负面的。相反，适应了这种阅读方式的大脑将具有极强的处理繁杂信息的能力，这是传统阅读模式下的大脑所不具备的。面对数字时代，我们既不应放任自己被数字媒介吞噬，也不必视电子设备为洪水猛兽，只要掌握好应对方法，就能获得高效的阅读体验。

以丰富的佐证阐述不同媒介的差异性。作者用7年的时间来描述接近6000年的历史中，大脑是如何学会阅读的，以及我们本来以读写能力为基础的文化如何转变成完全不同的数字文化。作者不仅列举了科学家们的研究发现，也将文学文献、历史案例和个人领悟融入其中。在《阅读脑中的马戏表演》中，作者借助三场大表演来展现决定视觉、语言和认知的三大区域，得出一个结论：每当我们阅读或辨别一个单词的时候，就会激活成千上万个脑神经元群。在《深度阅读正在消亡吗？》中，作者以海明威创作的6个字小说“转卖：婴鞋，全新”为例，表明文字能激活读者脑海中的意象，有充分的空间去揣摩推断文字背后的思想以及他人的感受。文中还以被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称为同理心写作大师的玛丽莲·鲁滨逊为例，她概括了读书的力量：阅读能帮助我们理解他人的立场，是帮助人们克服恐惧和无意识持有的偏见的良药。奥巴马也透露自己从阅读小说的过程学会如何成为一名好公民：做人一定要有同理心，要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多样。根据科学实验，孩子在2岁前，互动、接触图书和印刷品是孩子们接触语言（包括口语和书面语）并内化知识的最好手段。安德鲁·派珀在《书已不在眼前：电子时代的阅读》说：“电子书页是虚假的，无法提供直观的体验。”同时，他还说：“他们（幼儿）在看书、闻书、听书、触摸书。在博学并富有爱心的父母陪伴下，他们也会感受到读书的快乐。”在《构建多元大脑》中，作者分析了数字时代中，人们习惯了思维的跳跃，迫不及待地要去寻找下一个更有趣的东西的原因。当然，孩子们也要学会数字时代的智慧传输，如运用数字设备进行编程学习，从中学会顺序思维、探索因果关系、发展设计和解决问题的技巧。她呼吁人们，在学习的策略上，要保证孩子们把阅读纸质图书所采取的类比和推断技巧应用于数字屏幕的阅读过程中。

作者认为，理想的新读者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是专家级的阅读者，能快速解读内容，可以在当今和未来的纸媒、数字媒介甚至多种通讯媒介之间快速切换，游刃有余。《升维训练》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在数字时代，我们最为重要的能力是把信息转化为知识，把知识转化为智慧。

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科伦理学》中写道：“好的社会拥有三种生活：创造知识和生产力的生活、享乐的生活以及沉思的生活。”

愿在数字时代，我们都能拥有创造、享乐和思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