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鸿
与其说《宜春 宜春——我的第二故乡》(海峡文艺出版社 2024年1月)写的是王福校第二故乡宜春,倒不如说写的是在宜春这片热土上的人生经历。从新兵连到公安处,从公安处到支队机关再回公安处,再由公安处辗转到直属中队,这是独属于王福校的青春。因此,这部散文集亦可视为一首青春交响曲。
贯穿曲子起点与终点的主调,莫过于真善美。这一笔笔精神财富,更多的是从他战友与同事身上散发出来。王福校记着他们的好,一点一滴地记着,那是他生命中曾经收获过,且至今不曾遗忘的美好。这是他的生命之光,推动他奋勇前行。
得知王福校家中困难后,排长李其杰偷偷给他家里写了一封信,还寄去10元钱和20斤粮票。信中没有署名,汇款单上必须留名,留的是“李杰”。他拿着信跑去找排长,排长开始坚决否认,后来才说:“别管是谁寄的,只有好好训练,安心服役,才对得起战友和家人。”如雷锋一样的排长,让初到部队的王福校感到满满的幸福。如大姐般的女兵李颖,鼓励他多学习,有空可以多背背《唐诗三百首》,读更多的书,鼓励他练笔写作,持之以恒。既要练笔,也要练字,照着字帖练是好方法。此外,在生活中,李颖经常对他嘘寒问暖,像照顾弟弟一样。李颖与王福校,不是姐弟胜似姐弟。《人民武警报》编辑来电,探问《列车停靠十二分钟》,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从来电到最终刊发虽过程繁琐、累人,却是王福校发表的处女作,给他带来很大激励。打那以后,他整理旧作连续投出5篇。从1984年5月29日寄出这篇小小说,到1986年1月24日刊登,中间过去近20个月,时间跨度不可谓不长。文学拉起的一条线,连接着王福校与素昧平生的编辑。参加新闻写作培训班,《赣中报》原主编丁志炬授课,不用讲义的丁老师信手拈来、举例生动、侃侃而谈,尤其是自身采访经历十分精彩,远胜过书本上的东西,坐在课堂上,如沐春风、如饮醇醪。培训期间,白天采访,晚上写稿,次日老师点评,既苦且累,却收获颇丰。
必须注意的是,本书内容的推进,既依靠时间向前流淌,更依靠一股蓬勃不息的意志力。尤其是后者,让人收获历久弥新的感动,原来,青春可以这样:五味杂陈,乡愁满满,满肚子牢骚与愤怒,诚惶诚恐、亦步亦趋,更是义无反顾、大踏步走向未来。
到支队通讯班后,王福校充分意识到随着环境不断变换,挑战无处不在。既如此,不努力是不行的。“我意识到,只有不断努力学习、积极工作,认真完成每一项任务,才能对得起部队首长和同志们对我的关心和厚爱。”努力是内心想法,更是肉眼可见的躬身实践。从葛干事那里借来好书,细细品读《悲惨世界》《高山下的花环》《笑面人》等国内外名著,尽管有的读不太懂;他主动找事做,有时冲洗厕所,有时到厨房帮忙,在一次次劳动中磨砺自己;开着广播,他借了哑铃,练完哑铃练俯卧撑,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孟参谋批评他性格像小姑娘,讲话细声细气,他下定决心改正声音不够响亮的缺点。除了以上罗列的,王福校自我鞭策与奋进的点滴,还有许多。
这本书虽是散文集,却有不同的特质。即对一个个日子里遇见的人、发生过的事,以及因之产生的内心想法,进行翔实的记录。故而,可以把这本书视作日记体散文集。一个个日子,由一帧帧画面组合而成,因而读来充满画面感,每帧画面都是对青春时光的有意截取。“我还是第一次使用冲锋枪,第一次打连发,‘嗒嗒嗒’……15发子弹一眨眼打完了,命中5发,基准弹全中了。”而后第一次使用手枪,“结果3发全中,分别是10环、8环、6环”。之所以如此细致,源于王福校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
习惯从何而来?源于热爱。王福校热爱文学、热爱写作。平日里有空喜欢逛书店,曾找葛干事借中外文学名著,收到奖励的四本书非常开心,把与小偷们“较量”的经历写成《执勤日记》,皆是热爱的偶尔流露。写日记才是这份热爱持续、牢固的体现。王福校在《后记》中写道:“在部队当战士的3年里,我写了2年多日记,留下的日记本有五六本之多。加上平时瞎写的‘诗歌’‘小说’底稿,厚厚的一摞。退伍后,近40年的颠沛流离,这些东西一直跟着我,我当宝贝一样呵护着。我心中始终有一个愿望——将它们整理出来。”也许可以说,不必谈是对文学的热爱,更根本的是对文字的热爱。当兵三年是成长的三年,也是与文字相伴相随、相濡以沫的三年。文字不是他的武器,却是须臾不可离开的挚友。三年时光里,他与战友们一样,都要经历许许多多的磨炼与挑战;三年时光里,他与战友们不一样,因为他与文字有着如胶似漆的亲密关联。
这是一首青春交响曲,也是一部青春备忘录。三年光阴虽短,却铭刻在生命深处。每每想起,王福校总是百感交集。没有当兵经历的读者,面对这样的文本,心生好奇心是自然的。但是,不会止于好奇心,还会有好胜心。如何在青春时光里,更好地磨炼自我、成长自我、丰富自我、强大自我,这不是王福校一个人的命题,是所有人共同的命题。